抢掰玉米
“含苞欲放等人摘,胡须长在叶子外。一柱擎天真潇洒,兄弟无言嘴笑开。”大暑过后,令农家翘首以盼的玉米收获季节又来到了。清晨5时,我和妻子推着独轮车,带着几只塑料袋,来到宅后,准备掰玉米。
站在热得像蒸笼的田里,那一行行、一棵棵粗壮的玉米,就像威武雄壮、排列整齐的列兵等着我们检阅;那一个个头顶着老人般胡须、硕大的玉米棒里,一粒粒玉米仿佛要突破包壳的束缚;更有那牛角般的棒槌顶上已露出的金黄牙齿,似在向我们催促,要下雨了,快掰吧!顾不上欣赏风景的我们迅速系上布兜,一人一行,从路边第一棵玉米秆开始,动起手来。
东方的太阳就像一个大火球似的燃烧着,整个大地仿佛被烤着了一般,地上没有一丝风,连鸟儿也躲藏了起来,唯有夏蝉发出声声长吁短叹。随着手撕包壳发出的“刷刷”声,伴着“啪啪”的脆响,一穗穗金黄的、散发着清香的玉米棒被我们掰下,塞进布兜。布兜变得鼓鼓囊囊,重得直往下垂。此时的我汗如雨下,脸部被汗水划开了一道道小溪,身上衣服就像从河里捞起来似的。很快,布兜里的玉米棒装不下了。我边用手托着布兜,边艰难地向路上挪去,在将玉米棒倒进蛇皮袋后又义无反顾冲向玉米地里。
我手足并用,似在和妻子较劲,一个劲地追赶着她,不落下半步。时间不长,两行长30余米的玉米棒被我们拿下,再顺着另一行掰了起来。与此同时,一袋袋玉米棒被装上了独轮车,一车车玉米棒又被我推回家,倒在水泥地上暴晒。
玉米是农家主打粮食。从我记事起,就耳濡目染了母亲种玉米的全过程。每年清明前夕,大清早,母亲便来到沾满露珠的蚕豆地里,她弯下身子,将一棵棵开枝散叶、匍匐在地的蚕豆秸拢在一起,再用随身携带的布条轻轻地一扎,这样两行蚕豆间便腾出了一米多宽的空隙。等蚕豆秸全部扎完后,母亲再用锄头将地上的杂草清除,就连细细的草秧也不放过。田块整理好后,母亲在蚕豆秸的中间拉上一根细绳,用拖锄拖出一条笔直的二三厘米深的浅沟,然后开始播种。只见她娴熟地将暴晒过的玉米种倒在一只小桶里,然后用手抓上一把,手指间不住地弹出两三粒玉米种作为一株,间隔五厘米便又是一株。一行播种完后,母亲用钉耙将种有玉米的浅沟踩平。
随着地温升高和雨水滋润,十天半月后,玉米秧破土而出,嫩黄的叶片煞是喜人。这个时候,母亲不失时机,来到田里,将多余的玉米秧拔掉,每株留下两棵。经过几次施肥和喷药,玉米秆一个劲地往上长,上上下下,伸出层层叠叠、长长绿绿的叶片。
到了春末,玉米开始扬花摆果。这个时候,出现大风和大雨,往往会造成玉米倒伏。每次大风大雨后,母亲总是第一时间来到玉米地,用手将倒下的玉米一棵棵扶起,然后用铲子掘上一块泥巴,压在玉米根上,再用脚踏实。每次扶完玉米,母亲身上总是沾满了泥水,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。真可谓,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。在母亲的精心照管下,我家的玉米棒长得又粗又长,每年掰玉米的时候,母亲拿着又长又大的玉米棒,布满皱纹的脸上乐开了花。
前几年,母亲去世后,我和妻子接过了母亲留下的责任田,并年年种植玉米。这样一者解决了家禽的饲料问题,二者也可增加家庭收入。虽然我和妻子都在单位工作,但我们哪怕工作再忙,下班再晚,也要到责任田里去干一会,不让农活落下半步。今年忙种过后,梅雨下个不停。由于我们早早地做好清沟理墒,因而排水系统较畅,做到了雨停田干。为此,田里的玉米长势喜人,人见人夸。
大暑过后,翠绿的玉米叶片渐渐泛黄,沉重的玉米棒趋于成熟。瞅着时机、已退休在家的妻子趁着襁褓中的孙女入睡之际,带着刀子将玉米头一棵棵剁掉,以确保玉米籽粒更加饱满,更加成熟。前些天,我们从天气预报中得知台风就要来临。为了减少损失,趁着天气好,我和妻子冒高温,战酷暑,连开了两个早工,硬是将一千多斤的玉米棒掰回了家里。
春种夏收金黄粒,年年丰产乐呵呵。望着场地上堆成小山般、贮满阳光的玉米棒,一种收获满满的自豪感油然而生,连日的疲倦顷刻间荡然无存。